▲许灿《梅里诗辑》

【资料图】

高馆梅花落纷纷，

断垣春草凌风生。

漫说前生入佳句，

半巢居里诗意深。

沈进（1628—1691），初名叙，字山子，号蓝村，晚年自号“知退叟”，嘉兴县诸生，居梅里（今王店）蓝村。

元朝时，其先世沈福自湖州迁居嘉兴，住在城南放鹤洲，后其子沈晶一因避苗军杨通贯（即杨完者）兵，始迁梅里。父沈福基，世有隐德。到了沈进一代，已家道中落，只得授徒以自给。家中三间老屋本来就已破旧，因遇雨，其中一间摇摇欲坠，因苦于无钱修葺，只得任其倒塌。

一天，沈进读到杜甫的《五盘》诗：“好鸟不妄飞，野人半巢居。”便将自己的居所戏称为“半巢居”。可惜这个地名已消失，笔者问了几位老王店人都说不清楚，而新建的梅里小学地址原来称“半吊（鸟）窠”，如果推断就是沈进的住址也无不可。

沈进喜寂静，整日在家教子读书，怡然自乐。因他常与朱彝尊以诗相酬和，时人即并称为“朱沈”，又因与周筼志趣相投，乡里人又复称他们为“周沈”。

沈进早年的诗写得清丽脱俗，十分高雅，山阴朱士稚（字朗诣）称他的诗是“玉徽金铣之资，驱染烟墨，秀逸凌风”。其中一首《早春横山怀朱锡鬯》这样写道：

兰若双峰近，怀人礼磬声。

梅花高馆落，春草断垣生。

黑发心元壮，名山业待成。

知君甘寂寞，弃世学君平。

高高的楼阁边，繁华已尽，几枝淡淡的梅花即将凋零，在一堵断墙的角落里，经冬的春草已发出了细细的嫩芽。“梅花高馆落，春草断垣生”，诗句简练而有风致，读到的人十分喜爱，传诵一时，被誉为“沈断垣”。据民国时期徐珂的《清稗类钞》载：沈进曾去北京，客居在谭吉瑄家，谭吉瑄与朱彝尊是中表亲戚，两家时相来往。

一日，钱塘诗人陆圻到京城拜访朱彝尊，两人正在书房说文论道，从门外走来一容貌甚伟的陌生人，陆圻便向竹垞先生打听这位客人的姓名。朱彝尊介绍说，此人姓沈名进。陆圻立即大声道：“你就是‘梅花高馆落，春草断垣生’的沈山子呀？”随即相饮尽欢。这件趣事一说发生在梅里朱彝尊的潜采堂内。

除了这首《早春横山怀朱锡鬯》外，沈进的诗大都清新可诵。如《咏燕》：

细雨春江泛白沙，

东风双燕啄飞花。

金窗绣户知何限，

不是王家是谢家。

用的是刘禹锡“旧时王谢堂前燕，飞入寻常百姓家”诗意。

这一首《怀王介人客岭表》，写出了对友人的思念：

积晦阴风早，秋深念别离。

神交千里梦，送远十年期。

岭海苍山隔，西南白日驰。

登楼应有作，天末起相思。

而《横山寓舍》描写的是村野的空阔和人生的无奈：

二月余寒逼，林花相见稀。

板桥山雨断，村岸野船归。

作客愁生计，因人问是非。

故园春讯少，应复掩双扉。

以上诗均收入许灿《梅里诗辑》。另有一首怀老友周筼的诗《重过指月庵（周处士筼寓榇于此）》，收入《槜李诗系》第二十八卷：

野棠花落水围村，

碧映晴沙月一痕。

棋局动随非逸老，

松寮依止是闲门。

江湖浪起蛟龙恶，

诗卷人收岁月存。

闻到徐塘原旧里（处士曾梦友人云：前身是徐塘老衲），不应此地有归魂。

沈进平生疾恶如仇，并有洁癖。朋友宴请，座中如有庸俗不堪的人说些粗野的言语，即怒目变色，拂袖离席。在京城时，只见大街上到处污水横流，因嫌恶其污浊杂乱，即骑着驴返回。

沈进博古通今，涉猎诸子百家，稍一沉思，下笔即幽静雅致。他曾协助朱彝尊编纂《词综》，朱彝尊在《词综发凡》中提及：“佐予讨论者”有同郡缪永谋、李良年、李符、沈进等。

《词综》初稿出来后，朱彝尊的精力已称向别处，即委托桐乡藏书家汪森修订，而协助汪森的则有沈进和周筼。

沈进晚年在汪森处充任塾师，康熙三十年（1691）的那天正在窗前独自饮酒，但酒杯刚拿在手，竟然一笑而逝，享年六十四岁，朱彝尊为之撰《文学沈君墓志铭》。

沈进著作甚富，有《文言会粹》《行国录》《东园诗》《蓝村稿》《半巢居稿》《退叟行吟》《力圃萧闲词》《袁溪文稿》等三十余卷。许灿《梅里诗辑》收其诗49首。

沈进的儿子沈翼（号菜畦），是朱彝尊的入室弟子，嘉兴府学岁贡生，举孝廉方正后却没有赴试，有《菜畦诗稿》，曾注《竹垞文类》。沈进族子沈良诒，庠生，有《玉树堂集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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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键词： 诸子百家 入室弟子 志趣相投